人间实验室

文垢,文笔不是很好,脑洞为主,无CP。
主博:异常生物研究所/涂鸦垢:绝望的垫脚石

 

献给松野先生的花束(12)

小钢珠日志 19xx年x月16日

早会的时候,我看到kara的尸体被抬出了重病房。他身上的绷带全部散开、石膏碎了一地,无论是病号服还是连帽衫都被发疯的重病人撕扯成了碎片。皮肤和肌肉更是血肉模糊,他引以为豪的“帅气的脸”已经几乎看不出五官。

尽管如此——我还是辨认出他那无比幸福的笑容。

到底是在死前看到了怎样的事啊。那个家伙,平时不是很爱哭的吗。他啊……看到天国的ichi了吗?

我感到刺骨的悲伤席卷而来。可是我没能哭出来。泪腺似乎从被绑架的那一天起就干涸了,从那以后我就没法好好地表达悲痛的心情,每次都是一笑了之。我这样其实是很懦弱的吧?

我畏惧着外面的世界,也畏惧着自己的懦弱。我装作充满余裕的样子,然而我自己最清楚了,那只不过是对现实的逃避而已。

无法鼓起勇气申请出院、依然在等着轻松回来接我这一点也是。

说起来啊,昨天……他有好好地逃出去吗?



距离那惊心动魄的夜晚方才过去一天,oso却觉得他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。

曾经是另外五人居住的病房空空如也,没有人再和他一起在无聊的早会上胡闹,oso突然对于这居住了十四年的病院充满陌生。他们成功了吗?还是失败了呢?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观看。他坚信着只要这样就好,那些家伙一定会出去的,然后在他自己的那一天来临时,在外面迎接他。

直到护工搀扶着一名青年,缓慢地走向重病患区。

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些凌乱,眼睛无神地大张着,从那八字下撇的嘴边溢出唾液,身体随着每一步的行进而抽搐着……

相比之前的十四年,这次的重逢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些。

每一根神经都在炸裂着。想要张口叫出那熟悉的名字,但嗓子却涩住发不出声音。甚至想要迈出一步时,身体都僵在原地无法动弹。想要尖叫,想要痛哭,可是oso只是愣在那里,听着钟表发出滴答声,仿佛时间在前进,而他已经被定格在那一秒钟里。

即使经过手术变成那个样子——又有谁会认不出那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呢。

是过了一天,一年,还是一生呢?那时间跨度并不重要,因为现在已经不会有什么再改变了。回过神的时候,oso发现天色已晚,他正走在通往重病区的道路上。病人们静默无声——现在oso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安静了——整个楼道里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。啪嗒。啪嗒。像是从过去走向未来,像是从黑暗走向光明、又从光明堕入黑暗,他只是走着。走向那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见到的人。

choro躺在病床上,和任何其他重病人一样,僵硬得像一具尸体。oso站在床边,轻轻地揉乱他沾染上汗水和鲜血的头发,期待着他突然醒过来吐槽“这下又得重新梳了”。然而奇迹并不存在,那人再也没有转动眼球之外的反应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oso喃喃自语,“和我一起走吧,向着你想去的世界。”

我曾经害怕外面的世界,oso想,可是现在不是了。更令我害怕的事已经发生了,除此之外,我已经不害怕任何事了。

oso将choro从床上抬起来,然后背在身上。旁边的重病人以呆滞的眼神望着他们,似乎无法理解这行为的含义。oso没有做过任何的计划,也不知道棒球事件之后大门钥匙被转移到了哪里,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,和choro一起。

他穿过了走廊,来到办公区的楼梯。有没有惊扰到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呢?会不会有巡逻的保安突然抓住他呢?oso什么也没有想,他只是按照choro曾经走过的路线前进着。

食堂里斗殴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,只剩下一排排整齐的桌椅,与整个病院一同沉睡着。oso听到了脚步声,那一定是发现他出逃的工作人员追过来了。可他不怕,都已经走到这里了,那些人又奈他何?

走到窗边,oso轻轻将choro的身体放下、摆成坐在凳子上的姿势,然后转向身旁的长桌。那是供八人吃饭使用的,除去桌面是木板之外,其他部位均由不锈钢构成。

这东西至少有五十斤吧?甚至可能有一百斤。别说是先扛在肩上再向窗户扔出去,就算是在工作人员移动它的时候都只能靠在地上推。oso也只不过是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而已,甚至有些缺乏锻炼,可是此时此刻,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。他两手扶着短边的两个桌腿,用力向上一抬,然后让桌子的重量完全压在肩上。他的肌肉在叫嚣着“撑不住了”,可大脑却在命令着“再坚持一会”。从搬起桌子到将它扔向窗户那几秒的时间在脑内无限放大,那玻璃碎裂飞散的瞬间也成为了慢镜头下的永恒。

不能再耽搁了,马上就可以出去了。oso又搬来一张桌子,背着choro一起爬了上去,然后从破碎的窗户一跃而出。

“趴好了。choro,我们走了。”

身后的病院里,叫喊声、咒骂声、欢呼声此起彼伏。闻讯赶来的保安已经冲向食堂,二楼、三楼靠窗的病人纷纷被惊醒而探头观看,然后发出兴奋的惊呼。而那处于视线焦点的青年无暇欣赏由他引起的轰动,只是拼命地、拼命地向夜色中跑去。

他没有跑向自己平时外出时熟知的路,而是在一个岔路口选择了转弯。但他将自己和choro的病服扔在了那里,好让追来的保安或是警察以为他是选了原来的老路。

整个后半夜,再也没有人追过来。就这样,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地,oso逃出了他生活了十四年的精神病院。

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。背后身体的重量让oso筋疲力尽,他最终停了下来,在他落脚之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。

oso将choro的身体放下来,摆成平躺的姿势,自己也在旁边坐下。接下来要怎么办呢?要带着choro去哪里呢?oso一边思考着,一边帮choro整理在逃亡途中被弄乱的衣服。

扣上衬衫的每一个扣子,将连帽衫的帽子叠得平平整整,衣角也要拽到看不出褶皱。还有裤脚,choro的裤脚总是挽起来的。

嗯,这样就好,这样才像他啊。

此时此刻,oso注意到了choro衣服口袋的凸起。他伸手去拿,发现是个绿色格子封面的笔记本。

日记?怎么说呢……真有轻松的风格……

oso翻开本子,从第一页开始,choro用一丝不苟的字迹记录着自己在病院的经历。那一起度过的每一天,在当时也许只是琐碎的日常,可如今却成为无法挽回的过去。

那些日记有些只有几行,有些占满一页,只有写于15日的最后一篇不同,洋洋洒洒延伸数页。不仅如此,oso发现,这篇日记是写给自己的。

楼长日志 19xx年x月15日

亲爱的小松哥哥:

当你看到这篇日记的时候,我已经发生了不测。现在我正在对今晚行动的结果做着虚妄的揣测,那究竟会是希望,还是绝望呢?我想,那种可能性大概是对半的吧。我可能会逃离这里,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,也可能会被抓住,接受切除额叶的手术,成为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白痴。到那个时候,小松哥哥,你会怎么做呢?

无论怎样,就算发生最坏的事情也好,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。十四年来走过的日子不过是自己的大梦一场,唯有在这里遇到了大家、以及与你重逢之后,我才真正地活了过来。

我很庆幸我至少活过。哪怕只有这么几天,我已经做完了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没有做过的事。我最庆幸的是,我竟然有一天能够面对自身的现实,以及以自己真正的内心面对久别的你。

如果我无法回来的话,请你带着我的心意回到我们的家,向我们的父母问好。我希望他们能够节哀,也能够为做出这样决定的我骄傲。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?都那么多年了,大概不记得了吧。所以,请再往后翻一页吧。

oso向后翻去,那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一张撕得整齐的纸条,上面用他熟悉的规整字迹写着:

赤塚区OO街OO号。

在纸条旁边的一页,接近右下角的地方,还有着两行小字:

回家吧。欢迎回来。

你的,松野轻松

“哈哈哈,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!!”

oso大笑着。他笑得几乎要把肺中的空气全部挤出来,然后因此窒息。他用手紧紧攥着那张纸条,紧得像是想从里面挤出水来。他失去重心倒了下去,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蜷缩着身体,全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
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打湿了脸,那笑声带着哽咽,断断续续,却久久没有停下来。良久,oso将纸条装进口袋,缓缓地爬起来,然后跨坐在失去知觉的choro身上。

就像ichi死的那天一样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oso的笑容扭曲着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,“我回来了。我回来了……”

oso双手掐住了choro的脖子,然后,用尽浑身的力气掐了下去。身下的人条件反射式地挣扎、扭动,可都无济于事。“看啊choro,我们出来了。我们自由了。”oso的力道越来越大,“你想要我这样做吧,对吧……你想要成为正常人。你不想作为精神病人活下去……我会这样做的。”

那具身体最终停止了动弹。oso用手轻轻合上choro的眼睛,然后站了起来。

正是花开的季节,这片草地上已经满是绽放的野花。远远望去,仿佛那些花形成了有生命的棺椁,包裹着choro的身体,伴他陷入安眠。

“喜欢吗?这片花海的花都是献给你的。”oso望着天地相接的地方,自语道,“我之后也会替你到ichi和kara的墓上献花的。也带上jyushi和totti吧,我们六个人……以后也会经常在一起的。”

最后看了一眼同胞弟弟不再鲜活的身体,oso掏出写有地址的纸条,向着天空的尽头进发。

边哭边笑着,走向未来。



【END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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